世偉在因緣巧合下發現了哥雅《戰爭的災難》系列畫作,受到畫中人物多樣的姿態吸引,便將它們帶至排練場作為動作發展的參考。在這82張版畫中,孝慈選了約10張圖片,在此列舉3張說明她如何將畫中的姿態轉變為舞台上的動作。
這幅畫為《戰爭的災難》揭開序幕,描繪衣衫襤褸的男子,雙膝跪地、張開雙手,無語問蒼天的模樣。暗黑的背景線條中隱約浮現了一些宛如怪物的形象。悲憫的主人翁與環伺的恐懼氛圍為接下來要呈現的一連串慘狀埋下了伏筆,突顯出哥雅對於內戰肆虐西班牙社會的控訴。儘管作為開場畫,但根據英國美術史學家威爾遜.巴羅(Juliet Wilson-Bareau)的分析,《悲傷的預兆》卻是哥雅82幅畫之中最後完成的作品之一。
哥雅在《戰爭的災難》前8幅版畫中,描繪法國傭兵與西班牙平民之間的衝突。他刻意突顯手無寸鐵的女性也必須起身反抗。《野蠻的男人》中,他以對角線的構圖和明暗對比,刻劃婦女徒手保護家園的英勇場面,營造出強烈的不穩定和動感。畫面中央的女子一手抱著嬰孩,一手拿著長矛刺進士兵的腹部,彷彿她奮力抵抗著這一場殘酷的大屠殺。
孝慈選擇發展的姿態則是畫面左下角、單手抓住匕首、撐起身體的女子。
畫面中央,一名蒙著眼睛的人被綁在木樁上,他默默地等待被處決。在他腳前,一具剛剛被行刑的屍體倒臥在地。畫面右方,正是瞄準他的槍管,但哥雅卻沒有描繪劊子手的面容。他的命運如同身後綑綁在木樁的無數俘虜,靜待生命最後時光的消逝。哥雅在《無力回天》中描述了死囚必須面對的三個過程:等待、槍決、斷氣。不同於No.14《苦難的一步!》(Duro es el paso!)描繪西班牙民兵如何把投靠法軍的同胞送上絞刑台,《無力回天》則呈現出法軍如何槍決西班牙民眾。
孝慈選擇模仿倒臥屍體的姿勢為出發點,如圖示般慢慢移動身體重心,進而連結到其它姿態。
動態的串聯
在姿態的連結上,孝慈以慢速處理每個動作的細節、身體重心的移轉,充分地顯現出哥雅畫作的肅穆感。對世偉來說,這種緩慢的移動不僅凝聚了一股莊嚴、沉重的氛圍,也給予觀者「凝視的時間」,使他們如欣賞一幅畫作般仔細觀察每一個靜態的姿勢如何潛移默化,彼此產生連結。建構這種時間感的重點並不是慢動作,而是怎麼透過緩緩而行的運動製造出節奏上的變化。孝慈一開始以幾近相同的速率做出每個姿態,有時候她又會靜止不動,彷彿她如同畫中人物凝結在某個瞬間,之後她又加快速度,轉移到下一個姿勢。一動一靜之間,製造出一種懸念,勾起了觀看的欲望,讓觀者專注在視覺上,將眼前的畫面和腦中的思索連結在一起,忘卻時間正在緩緩流動。